『良知與現實』約翰福音19：1-16
二○○四年的復活節之前，有一部非常震撼人心的電影，開始上映後，在很短的時間中就成為在當年有史以來最賣座電影的第十名，這部電影是由梅爾吉勃遜所導演的「受難記—最後的激情」。如果當年有看過這部電影的人，一定記得耶穌被鞭打過程中血淋淋的畫面，這些畫面是根據歷史及考古學的研究，按照羅馬帝國時代鞭打人犯的情況所設計的。聖經的根據，四本福音書中都只有一句話「彼拉多將耶穌鞭打了」。彼拉多鞭打耶穌的原因在路加福音有交代，比拉多對猶太人說：『我要責打他、把他釋放了。』彼拉多的用意是藉著鞭打耶穌，讓猶太人接受並且讓步，不再要求判耶穌死刑。如果梅爾吉勃遜所呈現的畫面就是耶穌當年所受的鞭打，任何人看了都不忍心再要求，處死受到這樣嚴重傷害的人。
上個禮拜我們從約翰福音十八章28-40節，看到彼拉多鞭打耶穌之前的審問，他從羅馬法律的角度看耶穌被猶太人控訴的罪，發現是無法成立的，但猶太人群情激憤已經到了快暴動的臨界點了，如果彼拉多不做出讓猶太人滿意的判決，他自己將會遭受非常大的壓力。
在羅馬帝國統治的行省中分為兩級，一級是需要羅馬政府派兵駐守的，這種省份由皇帝直接管轄；另一級不須派兵駐守，是比較平靜的省分，由羅馬議會直接管轄。自從羅馬帝國統治巴勒斯坦地以來，猶太人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統治的民族，這個省份除了必須派兵駐守以外，而且也需要派非常幹練的人去擔任總督。彼拉多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，而且他的執法能夠得到百姓信服，才被派到猶太人的地區擔任總督。不過彼拉多從主後二十六年到任後，已經發生三次和猶太人的正面衝突，而且三次他都被告到羅馬皇帝那裡，迫使他原本所堅持的事做出讓步。
第一次衝突是他剛到任以後，首次到耶路撒冷巡視時發生的。通常總督巡視時，都會有軍隊保護，羅馬軍隊的軍旗上通常都會裝著一個在位皇帝的小型金屬半身雕像，羅馬帝國的皇帝是被當作神來拜的，這是屬於政治上的意涵，和一般的宗教意涵不同。但這個雕像在猶太人的眼中，和其他信仰的偶像沒有兩樣，彼拉多以前所有的總督，為表示尊重猶太人的宗教，進耶路撒冷城之前總是會先把雕像卸下來。但彼拉多不肯這樣做，他認為猶太人太過於迷信了。當彼拉多結束那一次的耶路撒冷行程後，他要回到該撒利亞，有一批猶太人尾隨著他跟了五天。
這些人原本是很謙卑的來找他溝通，希望他下次再到耶路撒冷時，可以把軍旗上的雕像暫時拿下來，但彼拉多對他們的要求不肯妥協。最後談判破裂，他把這些猶太人帶到競技場，派武裝部隊把他們圍起來，警告他們如果還堅持他們的要求，就要當場殺死他們。但猶太人視死如歸，寧願被殺死也不收回他們的要求。最後結果是，彼拉多不敢公然的集體殺戮那些沒有防却能力的百姓，彼拉多被迫同意以後會把軍旗上的雕像卸下來。
第二個事件是耶路撒冷的供水問題引起來的。羅馬帝國的輸水工程技術非常先進，他發現耶路撒冷有缺水的問題，為了讓猶太人感受他的善意，彼拉多決定建造新的輸水系統解決耶路撒冷的用水問題，但需要的經費非常龐大，他知道聖殿的府庫裡面非常充裕，於是向聖殿打主意。當然，諒他也不敢盜用猶太人獻祭或聖殿儀禮之用的錢，他發現猶太人有一種錢叫做「各耳板」，這種錢是還沒有放到聖殿裡面，卻已經宣告要奉獻到聖殿裡的錢，而這種錢並沒有規定在宣告以後要在多久之內繳到聖殿，這些錢差不多可以無限期的留在身邊。事實上，有許多人利用「各耳板」的宗教制度來逃避某些當盡的義務，通常敬虔誠實的人不會這樣做。
彼拉多以為徵收「各耳板」，至少能夠得到正直人的支持，沒想到這件事引起非常大的反彈，猶太人為了抵制徵收而在街頭起了暴動。彼拉多命令軍隊穿著便服藏著武器，混在人浛中，一聲令下，他們攻擊那些帶頭反抗的民眾，結果許多猶太人受傷或被刺死。後來猶太人向羅馬皇帝申訴，彼拉多也停止了他的計畫。
第三件事對彼拉多來說，他不但在百姓前失去面子，而且也在皇帝那裡又加上一筆不好的記錄。在耶路撒冷有一個總督下榻的地方，這是以前希律王的舊王宮。彼拉多做了幾面盾牌，上面刻著當時皇帝的名字，這種盾牌不是用來打仗的，只是用來紀念皇帝和對皇帝表敬意，這種盾牌稱為謝恩的盾牌。但在羅馬帝國，皇帝被尊為神明，猶太人就認為耶路撒冷城裡放了一個外邦神明的物品，而大表達不滿；許多彼拉多的好朋友都勸他把那些盾牌拿走，都被他拒絕。後來猶太人又向皇帝申訴，結果又是彼拉多輸了。
一次又一次的挫敗，讓彼拉多面對猶太人處死耶穌的要求，變得更加謹慎，他不敢再按照他所想的來處理這事。他的良知告訴他，這個名叫耶穌的人，在羅馬帝國的任何法律中都是清白的，但猶太人要他判耶穌死刑，他們說：「你若釋放耶穌，就不是該撒的忠臣」。這句話的意思就是：「你的紀錄並不太好，曾經有人告過你，如果你不照我們的意思做，我們會再向皇帝告你，到時候你的官恐怕就保不住了。」
那天，彼拉多看著站在他旁邊，被鞭打過全身傷痕累累的耶穌，也看到了聚在前面非常激動的猶太群眾，在他腦海中想到過去一次又一次，因為猶太人的問題，讓他做官的完美紀錄變得有瑕疵，他已經沒有勇氣堅持他的良知了，他心裏想做對的事，卻不想激怒猶太人。他在現實考量下，為了保住他的官位而把耶穌判了死刑。
我們今天所看的聖經中，在第四節彼拉多說：『我查不出他有什麼罪來。』在第六節又說了一次：：『我查不出他有什麼罪來。』到了十五節他變成說：『我可以把你們的王釘十字架嗎？』他從肯定的語氣，變成詢問的語氣，在現實壓力之下，彼拉多失去了自信，把應該由他判定的事，交給別人去決定。
我們在彼拉多身上看見人的良知，是多麼的脆弱，他為了自己的仕途，違背了公正的執法原則，他也為了彌補過去失去的猶太民心，推卸應當負起的責任。彼拉多違背了他在政治上的良知。
相對於彼拉多，猶太人違背的良知是信仰方面的。
當彼拉多對猶太人說：：『我查不出他有什麼罪來。』猶太人回答說：『我們有律法、按那律法、他是該死的、因他以自己為 神的兒子。』猶太人認為耶穌所犯的律法，是指利未記24:16所說的；『褻瀆耶和華名的、必被治死。』
在舊約原文的字義上，「褻瀆」上帝有兩種意義，一種是指貶低上帝，另一種是指人宣稱自己和上帝是一樣的。猶太人認為耶穌宣稱自己和上帝一樣，以此來定耶穌的罪，這種罪是死罪，按照舊約的律法，這種罪要用石頭打死。但猶太人在羅馬人的統治下，不能按照他們的宗教和傳統定人死罪，在基要主義之下，猶太人是違背律法的使用律法，他們一方面要完全照舊約律法來做，在現實情況下不容許時，他們修正的使用羅馬人的方法，改用釘十字架的方式定人死刑。
但非常矛盾的事也發生在他們的堅持上，當彼拉多想釋放耶穌時，猶太人說：『你若釋放這個人、就不是該撒的忠臣．凡以自己為王的、就是背叛該撒了。』該撒是羅馬皇帝的拉丁文稱號，被稱為「該撒」的人也就是神明，按照羅馬帝國的律法，皇帝是具有神格的人，不承認這一點的人，就犯了羅馬的法律。在基督教教會歷史的前三百年，基督徒被送到競技場屠殺、被丟進獅子坑中被咬死，或者遭受各式各樣的凌虐手段而死亡，被控訴的罪名就是不承認羅馬皇帝的神格。
猶太人為了逼彼拉多處死耶穌，用了這個誰都不敢違背的理由，而原本是否定該撒具有神格的，如果他們承認了羅馬皇帝的神格，他們也是犯了褻瀆耶和華神的罪。現在為了讓耶穌被處死，他們間接的承認了羅馬皇帝的神格，並且用這個理由來逼彼拉多同意他們的要求。彼拉多一再拒絕處死耶穌，直到祭司長說：『除了該撒、我們沒有王。』的時候，彼拉多便把耶穌交給他們了。在那一刻，彼拉多曾經從猶太人那裡所受的挫敗，一下子全部贏回來了。
當祭司長說：『除了該撒、我們沒有王。』代表猶太人承認了該撒的神格，也否定了耶和華神對猶太人的絕對主權。彼拉多和猶太人之間衝突的癥結，就是在於最高權柄的認定不同，突然之間，猶太人自己放棄了耶和華是獨一神的訴求，彼拉多還有什麼話可說呢？
馬太福音27:24說，彼拉多把耶穌交給猶太人之前，在他們面前洗手，說，『流這義人的血，罪不在我，你們承擔吧。』猶太人竟然回答說：『他的血歸到我們、和我們的子孫身上。』這一句話，在不到四十年以後，也就是主後七十年應驗了，猶太人反抗羅馬政府引來軍隊的鎮壓，不但聖殿被拆毀，猶太人被屠殺了六十萬。在此之前，猶太人雖然經歷亡國，卻還不致於遭受異族的屠殺，但耶穌之後，猶太人一次又一次的被屠殺，在羅馬帝國時代，除了公元七十年拆毀聖殿這次被屠殺六十萬，還有公元一三二又發生了一次規模不相上下的屠殺。後來第七世紀回教興起，佔領了耶路撒冷。在一○九五年開始的十字軍東征運動，在兩百年之間，猶太人被十字軍屠殺了好幾次。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，德國納粹又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。在彼拉多面前說：『他的血歸到我們、和我們的子孫身上。』的這一群人，沒有想到這句話的代價有多重，只因為他們違背了良知，把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。
彼拉多在耶穌受害後，公元三十五年被解職送回羅馬受審判，他違背良知所做的決定，並沒有保住他的官位太久，猶太人違背良知對耶穌所做的，讓他們的子孫遭受數不清的苦難。我們在他們身上看見的功課，就是不要做出違背良知的事，不管對眼前或將來，違背良知後所要付的代價，超過我們的想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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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／20090215大安堂主日證道 
